送朋友到车站,望着湛蓝的天空,如清水洗过一样,不染半丝尘埃。迎着阳光不禁迷上了眼睛,思绪一下飘到了那年,我和他相遇的那年。
那年我还在纠结是喜欢李宇春多一点还是周笔畅多一点;那一年还在想是周杰伦更帅还是林俊杰(搞得好像他们很在乎一样);那一年我还留着自认为酷酷短发;那一年还是一样不爱穿裙子,更换着不同的牛仔裤;那一年即将高考,而我依然很喜欢他很喜欢…我记得他也和我一样,喜欢坐在靠窗的位子…
他叫金刚,大家都这么叫。
那天跟往常一样,吃完晚饭来到靠窗的位子带上耳机(当时学校不给带手机,所以就随身携带个MP3)准备做试卷。外面传来一阵骚动,我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,但同桌汪琼捅了我一下我就顺着她噜嘴的方向看向外面。
“他是不是在看你啊?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。
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,顺势还是看了他一眼。吴克群一样的短发,小麦色的皮肤,微红的脸,白色的系扣短衬衫,咖啡色的长裤,看见我望向他,整张脸笑得更开了,真好看,停顿了几秒,居然没舍得挪开视线,等发觉过来,迅速低下了头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。那边的骚动更大了,居然听见有人高喊:“她看你了,金刚,你小子还不快过去?”
听到这句话,头埋的更低了,紧张的不知所措,顺手调高了音量,差点没把耳膜震破,虽然已经听不见里面在唱什么了。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: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…他好像感觉到了似的,在众人起哄中,往我们教室相反的方向走去了,“走吃饭去,我请客,哈哈…”好像很开心似的,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了。我那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同桌好像感受到我紧张的心情一样,不忘过来揶揄我一下:“觉得他怎么样,看你花痴的样子!哈哈…”
“我…我哪有,就是随便看了一眼。话说你不也一直在看吗,你才花痴呢!”怎么着也不能输了底气,还好我反应快。
“昨晚聊到他的时候,你不还觉得他不帅吗?咋今天还盯着人家使劲干呢?口是心非了吧?”看到她那副死缠烂打的嘴脸,恨不得拿本书塞进她嘴里。
高中我们是住校的,同桌和我在一个宿舍,死巧不巧,偏偏前一晚确实聊到了他,十几岁的卧谈会大抵都离不开谁谁好帅,谁谁比较漂亮之类的话题吧。其实之前我不太认识他,确实也没注意过他,所以那晚室友聊到他的时候,我只说了对他没什么印象,好像没那么帅吧,之类的话。结果刚才居然看慌了神,这脸打的啪啪的响啊。
“赶紧写作业吧,就你知道。”打发同桌写作业去了,可自己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,满脑子都是他,那时候还不知道原来那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,有点激动,有点期盼,还有点不安。
“要是他刚刚走过来了,我会怎么样呢?”那一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,导致自习结束也没能解出一道数学题来。
第二天一天都没动静,我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开玩笑,告诉自己不要再想,安心学习的时候,我收到了一张纸条,他偷偷塞我书里的,原本试图平静下来的心又被他打乱了,心扑通扑通的跳,他会写些什么呢?迫不及待的跑去厕所打开了纸条:夏小清同学你好,我是隔壁308班的林新,大家都叫我金刚,你也可以这么叫我,昨天傍晚的事希望没让你为难,也没别的就想和你做个朋友,你看可以吗?
字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看,但心还是抑不住的狂跳。假装镇定的回到座位,经过他们班级时,眼角看到他坐在靠窗的课桌上朝我这边笑。我没打算回,虽然我打扮中性,但骨子里还是比较胆小的。
日子也就这样过了好几天,毕竟被表白也不是第一次(不要脸),紧张之后渐渐也淡定了下来。
又是一天傍晚,我正在做一篇完形填空,突然身边有一个阴影,转头看了眼,他就站在窗户边,看着我笑,露出一排标志性的大白牙,吓得我差点没叫出来。
脸上火辣辣的:“你干嘛?”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。
“没干嘛,就过来看看,顺便把这个给你。”说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翻盖手机塞给我。
“以后我们就用这个聊天吧。”说完就跑开了,要知道那时候学校是禁止用手机的,所以也没敢追过去还给他,想着到时候找个机会还给他。于是就放到了书包里。
下自习回到宿舍没多久电话就响了,翻开书包,按了接听键:“喂,回宿舍了吧?”
“嗯…”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么。
“对了,那天我问你的事怎么样了,现在能告诉我了吗?”他好像也很紧张的样子,声音有点颤抖。
“什么事?”我装作不记得的样子。
“就是做朋友的事啊!”好像有点急了。
“哦,现在不就是朋友了吗?”
“啊,哦哦…哦,是啊,哈哈…”他答得语无伦次的,我却偷偷的乐了。
“你还在听吗?”他看我不说话。
“在啊,怎么了…”我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,特别是不熟的人。
“哦哦,能跟你做朋友,我很开心,手机暂时就放你那吧,也不早了,你要不要早点休息?”看我没什么兴致,于是他说。
“好啊,不过学校不给用手机,我还是还给你吧,万一被收了就不好了。”我就等他这句话呢,确实不知道聊什么。
“没事,放你那吧,早点休息吧。”
“哦…”说着我准备挂电话,却发现他还没挂,好像在等我先挂一样,再一次心动了一下,按下了挂断键。
后面我们聊的渐渐就多了,有时候在路上见到也会打个招呼了。大家好像也都知道了,很默契的不再起哄。
高三那会虽然很忙,但早跑还在继续着,每天5点半到操场集合。跑完四圈每个班排队去吃饭,那时候他们总在我们前面到食堂,于是每天他都会打两份早餐,等我一起。起初我也拒绝过,但食堂里的早餐越晚到越是没得挑了,只剩下些馒头什么的,不爱吃,再加上他的坚持,就同意了。后来因为早跑时间改动,我们班排在了他们班前面,每天早上就变成了我打两份早餐了,看着他傻呵呵的笑着坐过来,心里暖暖的,很喜欢跟他一起吃饭日子。
高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,我们见到彼此都开心的不得了,虽然中间也经常通话,但见面了,还是很激动。那时候就在想,那就是喜欢吧,喜欢一个人,光听到声音是不够的,就想天天看到他,看到他傻笑的样子。
我们在一起了,没有仪式,也没有所谓的表白(其实还是有的),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。我们还是一样,一起吃饭一起下自习,一切那么理所当然,完全忽略了高三的强大压力。
不知不觉就到了我生日那天。一大早
大家就响了:
“喂…”没睡醒,自然语气也没多好。
“小清,生日快乐!”我能感受到电话那头他的兴奋,和那张阳光的笑脸,彻底清醒了,原来今天是我生日啊,忙碌充实的日子过得就是快呀啊。
“谢谢你,有你在,我天天都快乐啊!”很少说这样的话,但那一切却是那么想的。有他在,高三也不那么苦了。
“哈哈…开心就好…开心就好!”他笑的更开心了。“下自习我在楼下等你。”
“好。”
挂完电话后一天也没见着他,心想这小子跑哪去了,我生日也不多陪陪我。就这样一天结束了,有题做的日子过的很快。
下楼梯后,我就看他站在那里笑着看像我。“走吧。” “嗯”不一会我们就走到了操场,刚经过那就听见一阵欢呼声:“生日快乐!”
“生日快乐,小清,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!”看着他眸子里的真诚的光,突然感觉眼前的幸福那么不真实。
那一刻,就觉定了,这辈子就是他了。
正在出神的时候,他递过来一盒用彩带编织的首饰袋,打开了它,他把里面的手表给我戴上,“这是我妈和我爸订婚时我爸送给我妈的,现在送给你。”这么贵重的礼物,我哪敢收,说着就要解下来。身边的那群朋友又开始闹腾了:“收下,收下,收下…”为了不把保安引来,只好接受了,只有我知道那支手表有多重,压的心里沉甸甸的却喜滋滋的。因为第二天还有课,大家吃完蛋糕都各自回去了,而我却不想和他分开,带着不舍的心情走进了宿舍。
如果一切都这样继续该有多好,可高三毕竟是高三,班主任不久后就知道了我们的事,火速赶到班级把我叫了过去,苦口婆心,说了很多很多类似于高三是个多么特殊的时期,熬过这段时间,以后有的是时间谈恋爱…那个时候,哪里听得进去,我们依然一起吃饭,一起下晚自习。
事情爆发是有一天他翻墙出去给我买火龙果,我们练的是私立学校,全封闭式的,出校门得经过层层关卡,家长电话啊,班主任签字,年级主任盖章等等很麻烦,随意很多男生直接翻墙出去了。好巧不巧那天他被逮着了,于是教育主任把他带到办公室,我们班主任也在。说要请家长,他不说话,主任很生气,让班主任把我也喊到了办公室,说如果我们两在胡闹下去,两个家长一起请。我知道在那个时候请家长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,也知道他父母管的很严要是知道的他翻墙出校门还不气死。所以我决定,跟班主任好好谈一谈。
结果是:我不恋恋爱了,他翻墙那件事也既往不咎。
他知道了很生气,质问我:“凭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替我做决定,我不在乎什么请家长,哪怕挨打我也不怕…”
“可是我在乎,我怕…”不等他说完我打算了他的话。我无法面对他,那张苍白的脸,我怕我会后悔,我怕学校会处分他。他必须练完高中,考上大学。说完我就跑开了,中间他找过我,堵过我,最终我还是躲开了,遵守了我和班主任的约定,但从此少了颗心,空落落的。
QQ,电话号码,所能想到的联系的方式都删了。后来那个QQ再也没用过。我的朋友他的兄弟都说我,你太狠了。我是狠,我怕我不狠,我就舍不得放手;我怕我不狠他父母就会打死他;我怕我不狠我爸妈也会伤心难过;我怕我不狠我没法实现对老师的承诺。
多年以后才知道,就算我不放手,他也不会被处分,因为事情没那么严重。就算我不放手,他爸妈也不会打死他,因为他们只有他一个儿子。可我们就那样错过了,没法回头。那年我们都没有考好。
我只想对你说,金刚:虽然我再也没有联系过你,也不接受你的联系,但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上的哪所大学,交了几个女朋友,甚至哪个女朋友像我,我都知道。我知道你恨我,但我除了你,再也没喜欢过别的男孩,一个人过七夕,一个人过光棍节,一个人过情人节。整整七年了,我还是一样,不会回头,不会找你,但我还是喜欢你,希望有人比我勇敢,给你你想要的幸福。
我爱你,我不后悔,
我放弃了你,我也不后悔。
因为我知道,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。